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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 狭路逢大敌 深山遇恶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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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海西宁附近的塔尔寺,不像嵩山的少林寺。www.maxreader.net前者是黄教圣地,而后者却是佛教禅林,最重要的是前者在武林中,无藉藉之名,而后者却是数百年一直是被视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。

但是,这其间有一个非常耐人寻味的事,那就是这个在武林中无藉藉之名的塔尔寺,寺中能人辈出,黄衣喇嘛就如同是“西北高手”的标志,然而,塔尔寺仍然是塔尔寺,它只是个有名的黄教圣地,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在武艺上的成就。

这是闲话,且说正文。夏心宁单身一人来到塔尔寺,站在山门之外,随手弹出一枚小石子,将相隔几丈外的山门匾额上塔尔寺的“寺”字当中一点,来了一个“喧宾夺主”,稳稳当当地嵌了这枚石子。

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功夫,真所谓是雕虫小技,但是,虽然是小技,其间也揉和了不少名目:出手的准头,巧妙的劲道,刚柔相济,配合到恰是好处,那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。行家眼里立即就能辨出,那不是等闲人能办得到的。

塔尔寺山门之内,立即就有人轰动了。一阵黄衣翻腾,四个喇嘛就如同风卷落叶般地,从山门里卷出来。

夏心宁胸有成竹,站在那里一动不动,只是含着微笑望着那四个如旋风般卷来的黄衣喇嘛。

这个时候,突然从塔尔寺里传出一声叱喝:“快些站住!”

这四个黄衣喇嘛立即紧煞身形,四个人向两边一分,紧挨着山门站定,但是他们的眼睛都冒着火样的光芒,死盯着夏心宁。

只见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黄衣喇嘛,黝黑矮胖,两眼深凹,很有精神,而且步履沉稳,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有深厚功力的人。

这喇嘛来到山门之外,先向四周一打量,这时候来到塔尔寺朝拜的人还不多,山门外还显得有一份冷清。他这样四周一看之后,眼光又落到山门上面那块横匾上,轻轻地哼了一声,然后目光停在夏心宁脸上,以极其流畅的汉语说道:“施主来到敝寺,露了这一手武功,究竟是何居心?请先说明,也好领教!”

夏心宁是一个知书达礼、温文敦厚的君子,从来也不晓得惹事生非,这次为了要寻找塔尔寺以前那位老住持的徒弟,不得已要来无端挑衅,他明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是无礼的,但是,他不会强词夺理,所以此时他被这个喇嘛严词质问之下,不由地脸上一红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
那喇嘛一见夏心宁如此模样,当时便微微地露出一点冷笑,突然间,他双手当胸一合十,高声说道:“塔尔寺是佛家圣地,岂能如此任意侮辱。”

随着他两句话,夏心宁顿时感觉到有一股强劲的暗流,撞向他的前胸,身上蓝衫,无风自动,震荡不已。

夏心宁也为之暗暗心惊,他虽然没有在意这一招暗袭,但是,他由这一着上可以看出塔尔寺果然名不虚传,今天这一趟还要小心留神才是。

对面的喇嘛这一招“大手印”,虽然不是十成功夫,但是在一合掌之间,他已经使出六七成劲道,夏心宁站在那里纹风不动,这是了不得的功力。

霎时间,这喇嘛的脸色变了,他沉声说道:“原来施主是一位中原高手,倒是失敬了。请问施主尊姓大名,到此究竟为了何事?塔尔寺与中原从不沾惹是非,施主此行如果是有心寻衅,无事生非,塔尔寺是不容许有人撒野的。”

这喇嘛不但汉语说得好,而且颇通文墨,说话不亢不卑,很是厉害。

夏心宁这时候已经横下心来,便按照自己先前预定的计划行事,他淡淡地一笑,带着一分傲气,朗声说道:“大师父!你想错了!我要是存心前来找麻烦,那不是现在这等不关痛痒的举动,我要趁人多的时候,当着无数香客,毁去塔尔寺的八座白塔,让你们脸上挂不下去,这才叫做寻衅。”

那喇嘛不动声色问道:“然则施主今天来到塔尔寺,露这一手,又是居心何为?”

夏心宁笑道:“这不是很明显么?久闻塔尔寺的暗器驰名西北,所以我站在山门之前,先露一手,我们中原人叫这做‘抛砖引玉’,我也好瞻仰塔尔寺的暗器,究竟高明到何种地步。”

那喇嘛忽然大笑说道:“我虽然没有久住中原,却也听见中原人士常说一句话,说是‘巧言令色’,施主今日此行,真意隐而不言,徒然巧言令色,算不得中原武林豪杰的气派。”

但是,他说到此处,忽然又按捺那逐渐激昂的语气,平稳地说道:“既然施主如此说,我们是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。请施主告知尊姓大名,塔尔寺虽居边塞,也有清规,我们要以客礼接待施主。”

夏心宁此时才深深觉得这个喇嘛不凡,回想他在大漠之中,所看到的那几个喇嘛,是那样的粗卤愚昧,简直与眼前这个喇嘛无法相提并论。可见任何地方,都有良窳之不齐。

因为对方说得有礼,夏心宁便不能一味蛮横,他便拱拱手说道:“在下夏心宁,只是中原武林的一个后进,既然承大师父以客礼相待,就有劳大师父接引。”

说着他便昂然向山门里跨进来,对于山门两侧站的那些喇嘛,根本没有放在眼里。

对面那个喇嘛,一点也不惊异,倒是深深地打了个问讯,迳自转过身去,走在前面引路,夏心宁随在身后,一路走来。只见途中遇到许多黄衣喇嘛,纷纷合十让路,对这位矮小的喇嘛,表示极为尊敬,同时,也对身后的夏心宁,露出诧异之色。

塔尔寺这个规模极大的喇嘛庙宇,里面的建筑与中原的庙宇相比,倒也不相上下,没有多大差别,只是一般说来光线较暗,到处都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,夏心宁真没有想到外表是如此金碧辉煌壮观的塔尔寺,里面竟是这般晦暗。

来到正殿之后,夏心宁规规矩矩地焚香礼佛,两旁立即乐声大作,钟鼓齐鸣。

夏心宁礼佛已毕,退出大殿,正要和那引路的喇嘛继续前进,忽然从后面走过来两个小喇嘛,来到这引路的喇嘛身边,轻轻地说了几句话,这几句话都是说的藏语,夏心宁一个字也听不懂,但是,他可以察颜观色,他看到这位引路的喇嘛脸上的颜色当时一变,眼睛对夏心宁看了一下,便转过身走向那小喇嘛叽哩咕噜说了几句,便又引导夏心宁穿过一道极长的回廊,来到偏殿,两人坐下。

夏心宁刚刚坐定,就听到外边云板连响,紧接着鼓声大振,似乎有一股紧张的气氛,立即弥漫在塔尔寺。

夏心宁拱手问道:“请问大师父法号怎么称呼?”

那喇嘛说道:“札色拉尊者!”

夏心宁这才一惊,他对于喇嘛教的情形,也曾经事先打听过。在喇嘛教中的喇嘛,必须要经过“格西”考试,苦习密宗经典,短则十数年,长则数十年,有所成就后,才能被晋升为法师或尊者,那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,千中难选其一。难怪这位喇嘛武功不弱,谈吐不俗,原来是位尊者。

当时夏心宁拱手说道:“失敬得很!”

札色拉尊者没有理会,而且说话也没有方才那样礼貌了。他冷冷地说道:“夏施主!你知道我们喇嘛教有‘十善’之律否?”

夏心宁摇摇头说道:“在下孤陋寡闻,请尊者告知以启茅塞。”

札色拉尊者仍然是那么冷冷地说道:“十善之中的第四条是‘不妄语’,所以喇嘛教中最忌谎言,对于说谎的人也最讨厌。”

夏心宁这才发觉到这位札色拉尊者的态度言词有异,他也不禁作色说道:“尊者言下之意何指?”

札色拉尊者突然站起身来说道:“夏施主!你究竟为何而来塔尔寺,请你休要说谎,自误误人。”

夏心宁也勃然站起身来说道:“尊者你说此话,殊失身份,以此待客之礼看来,塔尔寺不过尔尔。”

札色拉尊者冷笑一下,随手拉开偏殿的另一端小门,从小门里走出四个黄衣喇嘛,站在那里望着夏心宁。

札色拉尊者大笑说道:“夏朋友!你看看他们是谁?”

他们是谁?夏心宁当他们一现身就已经看清楚了,这几个喇嘛就是在大漠之中追赶杜景江老爷子的那几个人,夏心宁已经明白他们的用意了,而且,从“夏施主”一变而为“夏朋友”,这已经由一个“出家人”,转变到“江湖客”的口气,目下的情况,已经不说自知。

夏心宁他心里也早有打算的,他一点也不惊讶,倒是从容端详了一下那四个喇嘛的面色之后,忽然仰起头来,纵声大笑,笑声历久不歇,就像一阵急起的浪潮,要掀掉这座偏殿的屋顶一样。

札色拉尊者等他笑停了之后,才冷冷地说道:“我很懂得,你们中原人在‘黔驴技穷’之余,往往是‘色厉内荏’,但不知你这样大笑过后,还有什么话说?”

夏心宁仍然是笑嘻嘻地说道:“札色拉尊者果然博学得很,对于汉更有独到的心得,出口成章,倒真的愧煞我们这些祖居中原的人了!但是,你忘了我们中原人还有一句常说的话,说是‘欲盖弥彰’……”

札色拉尊者沉色说道:“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
夏心宁笑道:“尊者是明白人,何用我来多说?可惜塔尔寺这个黄教圣地,却能容纳暴力抢劫的武林败类,我要为你们惋惜!”

札色拉尊者一点不退让地说道:“夏朋友!你助纣为虐,夺去塔尔寺的金佛,如今又上门欺人,塔尔寺虽然是忌杀戒贪,但是对于你这等行径,我们慈悲之门,却无法开启。”

这尊者说到这里,扬手一挥,朗声朝身后说道:“吩咐下去!今日塔尔寺要大做佛事,紧闭山门,不接待香客,派人在路口挡驾。寺中上下人等,一齐到八塔之下,静候差遣。”

札色拉尊者这一段话是用汉语说的,那自然也是说给夏心宁听的。

夏心宁当时微微一笑,没有理会。札色拉尊者站起身来,脸上露出一点古怪的笑容,但是,这笑容一现即逝,沉声说道:“夏朋友!不管你是前来领教本寺的暗器功夫,抑或是别有用心而来,总之你今天此行,是冲着塔尔寺来的。阁下千里迢迢,来到此地,自然不便让你空手而归。请吧!请到八塔之下,自然有人领教。”

札色拉尊者说完,便拂袖迈步,穿身走进殿旁一个偏门中去,临走之时,说了一句:“少时有人前来接待引导。”

札色拉尊者走了,这座规模不小的偏殿,立即没有另外一个人影,但是,夏心宁坐在那里,可以隐约地听到殿外脚步杂沓,衣袂呼呼,却没有一个人说话,在沉默中表现出无限的紧张。

夏心宁十分沉着,尽管目前所发生的事情,都有些出乎他预先所料之外,但是,他相信自己这样做是对的,他要慢慢地探求结果。

时间慢慢地过去,周围的脚步声,已经归于沉寂,大殿里益发的冷清沉寂,自然这样给予夏心宁心头的压力,也是逐渐地加重。

突然,偏殿后面转出来两个黄衣喇嘛,先打着问讯,随着一作手势,道声:“请随我们来!”

两个喇嘛转身向后就走,动作极快,但见他黄衣飘拂,起落之间,竟在两丈开外。

夏心宁一声不响地紧随在他们身后,接连穿过五六进香堂佛殿,霍然眼前仿佛一亮,越出一道月亮门,迎面是个极大的广场。

夏心宁一站到门口,立即注意到两件事:第一,在广场的一端,一排并列矗立八座白塔,说它是塔,那只是相传已久的名字而已,事实上它没有一般塔高,也没有一般塔的形状,就像是八个巨大的酒瓶子,一排并列在那里。第二,在广场的四周,但见黄沉沉的一片,也数不清有多少喇嘛,密密麻麻,一层一层紧紧地围在四周,而且是没有一点声音。

两位喇嘛将夏心宁从人墙当中引到白塔之下,刚刚站定,就听到一阵喃喃之声,随着又是一阵声如裂帛异常刺耳的大喇叭吹奏。

这时候,有一个头戴高长的尖帽,身披黄衣,年纪约有五十上下的喇嘛,从人丛当中走出来,在他的后面,正是跟随着那位能言善道的札色拉尊者。

这两个人走到夏心宁附近,停了下来,乐声嘎然而止,那头戴尖帽的年老喇嘛忽然朗声说道:“塔尔寺与中原武林,毫无纠葛,数十年来相安无事,今天突然有这位夏小施主,挟技莅临,多少有些视塔尔寺如无物。不管夏小施主此来是出诸自己个人之意,或者是受别人授意,塔尔寺不能不重视这件事。所以,我要全寺僧众,齐集八塔之前,观摩一下中原武学,究竟如何?”

夏心宁一听这老喇嘛如此说话,就知他是本寺的住持,他含笑地向四周点头示意,对于周围那许多人群,他丝毫没有在意,事实上,他心里由于老住持的出现,已经有七成把握,知道此行不致落空,剩下的三成,就看自己的功力,是不是可以慑服在场的喇嘛而定了!

那老住持说几句话之后,札色拉尊者立即就接着说道:“夏小施主挟技前来,必然是有所为的,现在我们何妨先请他将来意说明,然后也好请教。”

他说到此处,又转向夏心宁说道:“夏小施主面对数千佛门弟子,谅来不致打诳语了!”

这时候夏心宁对于这位札色拉尊者,有了进一步的认识,他觉得这位札色拉尊者话愈说得刻薄,对他愈是有利。

所以他当时只仍旧是微微地笑了一笑。接着,他慢慢地向前走了两步,向四周一打量,拱拱手朗声说道:“在下夏心宁今天乍来到贵寺,在山门之外,出手便在山门横匾上留下记号,确实失礼,有悖常情,在下应该先在此地向贵寺深致歉疚之意。”

夏心宁这个“道歉”的举动,大大地出乎人的意外。札色拉尊者瞪着一双眼睛望着他,老住持面上也透出惊讶之色,四周数千喇嘛更是嗡嗡不停,议论纷纷。

夏心宁接着说道:“既知已错,为何要明知故犯?那是因为出于不得已而为之。老实说,如果我没有这种悖常情的行动,断不能请得贵寺各位大师父齐集一地,而我心中这一份有关贵寺的大秘密,就无法当着大家的面前说个分明。”

这几句话真正是一鸣惊人,一时间哗然之声大起,大家都感到奇怪了,都想不透这位年轻的中原武林后辈,他知道塔尔寺的什么秘密?

札色拉尊者在一旁叱道:“夏小施主!请你休要信口胡诌,你方才不是说前来比较暗器的么?怎么此刻又说是什么秘密,你若是如此存心戏弄,作孽身受,就怨不得塔尔寺。”

夏心宁一点也不为他的话所动,他只是昂起头来说道:“其实这件事与我无关,但是,中原武林最主张打抱不平,所以,我愿意千里迢迢,前来揭穿这个秘密。”

夏心宁说此话时,已经看到四周那些喇嘛,一个个交头接耳,说个不停,他知道自己的话,已经起了作用。就在这个时候,夏心宁突然提高声音说道:“塔尔寺在西北边陲,名振当今,可是你们前任住持,突然撒手西归,连真正的原因都不知道,岂不是令人叹息的事么?”

夏心宁言犹未了,只见札色拉尊者突然厉声叱道:“夏小施主!我早就叫你休要胡言乱语,如今你胆敢无中生有,前来挑拨。谁不知道先师是自己弄毒不幸而中,乃至圆寂,你如今提起这件事除了挑拨是非尚有何意?”

他厉声说到这里,立即转身扬手,手里亮着面金牌,高声一叫道:“金牌勒令,喀西尊者下场拿人。”

夏心宁根本没有注意札色拉尊者叫人来拿他,他只很意外地自语道:“原来他就是老住持的门人,这事就有个八九分了。”

这时候一个胖胖的中年喇嘛,走到夏心宁近前来,打着问讯说道:“施主自然不会束手受擒,就请赐教如何?”

夏心宁点头说道:“既然如此,夏心宁愿意先领教塔尔寺的绝学,然后再说其他。”

他从容地说了这几句话,略一回头,反身一掠,倒退丈余,随手搬起一块几百斤重的大石头,来到喀西尊者之前,放在地上,指着石头说道:“我们彼此无怨无仇,犯不上以死相拼,夏心宁不揣冒昧,就在这块石头上,领教塔尔寺的‘大手印’重手法。”

说罢一蹲身,右臂单手在头上一贴,眼睛却望着喀西尊者,等待着他出手。这个意思是非常明显,分明是要利用这块大石头,来较量一下“隔石传劲”重手法的上乘功夫。

喀西尊者是塔尔寺八大尊者当中最具功力的人,而且最擅长的是硬功夫,塔尔寺的“大手印”重手法,他已经练到十成火候,虽不能“烙金成印”,却也可以“隔石伤人”。夏心宁开口便单挑隔石传劲的功夫来较量,大出他的意料之外。

喀西尊者在当年大力神王尚未霸住西藏以前,他在藏区会过不少武林高手,从没遇到今天这种情形。他顿时把方才那点轻视的心理,放到一边,凝神敛气,缓缓走到石头旁边,点点头说道:“夏施主远来是客,喀西要让你一先。”他蹲下桩步,只是将手轻轻地贴上,示意夏心宁先使劲。

夏心宁朗声说道:“既然承蒙谦让,在下就有僭了!”

这“有僭了”三个字刚一出口,只见那块石头仿佛突然受到一股极大的吸力,缓缓地向喀西尊者那边移过去。

喀西尊者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谦让,立即就落到下风。真是始料未及,他哪里还敢再有一丝怠慢之意?只见他身腰向下一挫,两眼环睁,青筋暴露,一声大嘿,浑身黄衣就像是突然被一阵风吹卷而起,猎猎有声,两只脚深陷地下,沙土掩盖了脚面,大石头就在这样一震之下,稳住了不再移动。

顿时间,场子外围响起一阵彩声,大家不仅是为喀西尊者喝彩,而且为塔尔寺的“大手印”喝彩,就凭方才这样一喝一推,塔尔寺的绝学,堪称刚猛无双。

但是,彩声没有维持很久,便渐渐地归于沉寂,因为喀西尊者并没有像大家所预料的那样将夏心宁推得倒退,他只是站在那里不动,保持了一个胶着的局面。

再看看抵住石头的两个人,情形又各有千秋。

喀西尊者像是怒目金刚,咬牙切齿,手上头上,都是青筋暴露,一股拼命的模样。

夏心宁十分文静,马步稳得就像铁桩一样,龙涎茶的效力与一般苦练者,毕竟不同,虽然如此,他也是满头汗珠,热气腾腾。

时间慢慢地过去,约莫过了一盏热茶的光景,夏心宁忽然一撤手,微微地笑道:“再领教尊者的兵刃吧!”

喀西尊者立即也一撤右手,黯然无语,悄悄地退下。四周的人用惊讶的眼光送去喀西尊者,再回头看看那块石头,夏心宁的这边,完好如初,一点未留痕迹,可是喀西尊者这边,地上洒着一堆石屑,石头上也留着有一个很深的手印。

大家都不禁叹了一口气,不用说,喀西尊者输了,而且对方还是手下留情,否则“隔石透劲”的结果,喀西尊者必然要震伤内腑而后已。

夏心宁擦去头上的汗珠,脸上没有一点骄矜之气,只是拱手说道:“各位如果没有别人下场指教,夏心宁便要开始叙说这一段西北武林的秘密了!”

周围这些喇嘛,一则自忖武功不及喀西尊者,再则诚如夏心宁方才所说的,彼此无怨无仇,何苦要以命相拼?三则大家都急于要听听夏心宁到底要说出哪些秘密?所以当时就有人嚷道:“你既然知道塔尔寺的秘密,何不早说?”

夏心宁点点头,正要说话,只见札色拉尊者金牌二次上扬,厉声喝道:“布鄂尊者出场拒敌!”

立即就有一位瘦长的黄衣喇嘛,从人丛中走出来,手里拿的是一柄金光闪闪的弯刀,满脸木然,了无表情,他走到夏心宁面前,既不客套,也不谦让,左手一幌,僧衣大袖拂起一阵风,刚刚擦过眼前,随着“嘘唰”一声尖啸,弯刀划起一道金色长虹,向夏心宁劈去。

夏心宁没有料到这位布鄂尊者会闷声出手,当时来不及拔剑,只好脚下一个倒纵,闪开五尺。

谁知道这布鄂尊者如影之随形,好快的身法,紧随在夏心宁的身后,手中金刀刁钻无比,凌厉万分,唰、唰、唰,一连砍来三招,逼得夏心宁不但无法拔剑,而且无法落桩,不停地向后闪退。

布鄂尊者得势不松一点,将一路三十六着天罡刀,使得就如同一条金甲闪闪的游龙,张牙舞爪,喷气扬须,威风八面地紧跟在夏心宁身后追扑。

夏心宁接连被逼退几丈,心里对于这位使弯刀的布鄂尊者也暗暗有着敬意,一柄弯刀能使到如此地步,也值得在武林中自豪。但是同时也激起夏心宁的好胜豪心,他索性停手不拔宝剑,趁着对方弯刀直落下来的一瞬,猛吸一口气,脚下展开“流水萍踪”步法,或退或进,或起或落,就真的如同是一叶浮萍,在激流中那样,随波逐浪,飘荡个不停。

霎时间,金光闪闪,啸声大作,这其间只见有一缕蓝衫,缠在金光的空隙里,作出岫之浮云。这情景真是少见,使人忘了这是一场生死须臾的决斗,仿佛大家是在欣赏一幕奇妙的自然景色。

转眼五十余招过去,夏心宁穿身一式“鲤鱼倒穿波”,紧贴着那一线金光,身化长虹,平空反掠三丈,落在对面,布鄂尊者站在那里愕了一会儿,忽然低下头来看看自己黄衣胸前,他脸色突变,收回弯刀,低垂着头,慢慢地退了下去,连一句话都没有说。

站在对面的札色拉尊者咬着牙,三次再举手上金牌,高叫道:“托索、沙立两尊者注意……”

他喊声未了,只见八塔之上,很快地穿身掠出来一个人,浓眉大眼,布袜芒鞋,身上也是披着一件黄衣。这人出来之后,立即拦住札色拉尊者说下去,他朗声说道:“札色拉尊者!请你暂时先听我说一句话。”

札色拉尊者手中仍然高举着金牌,严颜厉色,毫不假以言词,厉声问道:“托索尊者!你有什么话说?”

托索尊者向着他手上高举的金牌合十行礼,然后说道:“夏小施主与塔尔寺本无仇恨,既然他有秘密在此宣告,何不让他说明白?前任老方丈突然中毒,使人救助无及,本来也确使本寺上下,有些疑惑,今日有人来说明其中秘密,不管是真是假,何妨一听?更何况夏小施主已经连斗两场,若再拼斗下去,车轮战法,虽胜不武……”

那札色拉尊者早已暴躁如雷,大叫:“闭嘴!”

他满脸发青,眼露凶光问道:“托索!你敢背叛金牌符敕?”

托索尊者此时也勃然说道:“札色拉!金牌符敕本是住持方丈所有,你凭什么持牌发令?”

札色拉青着脸,突然阴阴一笑说道:“塔尔寺传统规定是认牌不认人……”

托索尊者突然厉声叱道:“老住持方丈正在你身边,为何他弃牌不用,而要交付与你代行?札色拉!……”

他言犹未了,札色拉尊者扬声大叫:“背叛金牌者死!”

只见他左手一掀僧衣,倏又一招手,两点乌星,闪电飞向托索尊者。

就在这一瞬间,夏心宁忽然想起一件事,他急忙厉声喝道:“托索尊者快让开!”

夏心宁虽叫得适时,无奈托索尊者迟疑了一下,他不但没有闪让,反而很快地抽出弯刀,迎着那飞来的两点乌星一掠,当时只听得叭、叭两声,那两点乌星顿即炸成一片牛毛烟雨,托索尊者在这一阵牛毛烟雨笼罩之下,连“哎唷”都没有叫得一声,人向后面倒去,满脸乌黑,死在当场。

札色拉尊者连正眼也不瞧他一下,只是厉声喝道:“塔尔寺的清规不容破坏,谁敢不听金牌符敕,谁就要死无赦!”

四周那些喇嘛,大家眼睁睁地看见托索尊者如此惨死,心里都激起一股怒火,但是,金牌符敕权威无比,大家敢怒而不敢言。

夏心宁把这些情形看在眼里,心里已经明白十分。他等札色拉尊者刚刚说完话,便朗声说道:“札色拉!你利用毒器残杀同门,只怕佛爷也容你不得,你这等阴谋歹毒之人,留在塔尔寺,真是黄教一大危机……”

他还没有说完,札色拉尊者突然一声冷笑叱道:“你死在眼前还敢饶舌!”

说罢左手又是一扬,接连三点乌星朝夏心宁飞来。

夏心宁早有准备,哪里会上他的恶当?霍然人向前一伏,卷地扑落,式走旋风扑地,带起一阵黄沙,从那三点乌星之下,一掠而过。

札色拉尊者见状左手正欲再起,夏心宁岂能容他再逞毒计?身形一挺而起,右手一曲,复又向前一伸,口中大喝道:“札色拉!你看我这个!”

“蹦”地一声簧响,五点银亮的星星,应声而至,任凭札色拉是如何的了得,一条左臂一连中了五支亮银小箭。

夏心宁含笑一面向前走,一面说道:“札色拉!你熟读汉学,就应该知道‘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’这句话。”

札色拉尊者惊问道:“你……你这是毒箭?”

夏心宁笑着,一直慢慢向前走去,口中说道:“对极了!‘五五梅花银星飞箭’其毒无比,不麻不痒,百步断魂!除非你有妙绝人寰的解药……”

夏心宁的话刚刚说到此处,札色拉尊者浑身一震,忙不迭地掀开黄衣,从里面取出两个小瓷瓶。

他这两个小瓷瓶刚拿到手,说时迟,那时快,夏心宁右手又起,倏地弹簧咔嗒一响,一拨银星飞箭,如响斯应,又钉上札色拉尊者的右臂,夏心宁就像一只大鹰一样,几乎是随着飞箭的后面,扑到札色拉的面前,相距不到两丈,一扑何需一瞬?札色拉手中两个小瓷瓶,立即落到夏心宁手中。

夏心宁这个举动,始而使得四周的人为之一怔,继即大家一齐发喊,人群轰动,一齐向场中蜂涌而来。

好汉难敌人多,夏心宁虽然功力深厚,武艺高强,但是这些数以千计的喇嘛,如此疯狂地涌上来,任凭夏心宁是如何的了得,也逃不出这样的人潮包围。

但是,夏心宁早就料到这一步,他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,手掌舒伸,掌心赫然就是金牌符敕,他将金牌符敕向四周示意一遍,便沉声说道:“金牌令下,各人速退十丈。”

金牌符敕果然权威无比,大家谁也不敢作金牌的叛徒,默默地各自向后退去。夏心宁捏着金牌走到托索尊者身边,摸摸他的心口还有一丝气息,他望了望自己手中那两个瓷瓶,上面清清楚楚写着“先”“后”两个字,他便毫不迟疑地打开瓶盖,滴两点药水到托索尊者口中,他又招呼另一个年轻的喇嘛说道:“快灌他一口水!”

常言道得好:“三句话不如一扁担!”这句话的意思,就是说明“行动举止”,每每是最佳的“语言”。夏心宁这两个举动,比手中的金牌还有效,立即平息了四周那些喇嘛无言的愤怒。

那个年轻喇嘛飞快地捧来一碗水,夏心宁说道:“灌一口水,度一口气!”

年轻喇嘛依言灌了托索尊者一口水,又对着嘴度了一口气,顷刻之间,托索尊者腹内有若雷鸣,下体臭气大作,口中呻吟出声。

夏心宁也忍不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,他挥着手说道:“来人将托索尊者送到寺中去,宽衣涤洗,慢慢取去头上那些碎铁片,将息一会,自然就可以复原。”

立即就有几个喇嘛过来,抬起托索尊者,送到寺中去。

夏心宁这时候神色平静,慢慢地走到呆立在一旁的老住持身边,双手送上金牌符敕,恳声说道:“老方丈!请你收好贵寺的传代之宝。”

这一个动作自然又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,顿时爆起一阵欢呼。

夏心宁微笑着转过身来,他静等四周的欢呼停下来之后,他才一句一句地用朗朗的声音说道:“各位大师父,我所要说的秘密,方才已经说了一半,现在只要请问各位几个问题,各位就可以了如指掌。”

四周又起了一阵嗡嗡之声,大家都用不解的眼光,望着夏心宁。

夏心宁又接着说道:“请问各位!是否还记得当年老方丈中毒圆寂之时,他的形状是否和方才托索尊者一样?”

人群里起了骚动,大家嗡嗡地说个不休。

夏心宁又接着朗声说道:“札色拉尊者既然身藏解药,为何对老方丈中毒之时,不予以及时解救?老方丈据说是弄毒生平,何至于不知自涂解药?”

这时候人声大沸,只听到有一句话最响亮:“一定是札色拉谋害了老方丈!”

夏心宁走到札色拉身边,取回十支银星飞箭,点点头说道:“札色拉谋害老方丈,志在夺得住持之位,但是,他又自知声望不够,他才暂居这位老方丈之下,只不过是伺机而取罢了!”

最复杂的事情,往往是最简单的几句话,便解释得清清楚楚,塔尔寺的喇嘛此时一切恍然!怪不得札色拉要把持金牌,挟令寺众,原来早就包藏祸心。

夏心宁小心地揣起两个小瓷瓶,他先向老方丈深深一拱,接着又向四周逐渐涌来的喇嘛朗声说道:“我有两点意见,要在这临别之前,奉赠给各位:第一,中原武林人物众多,其中难免有贤与不肖,但是,三两不肖之徒,不足代表中原武林之意向,所以,四塞八荒与中原各地,武林同源,一脉所出,大家决没有仇恨。”他说到这里,顿了一下,又接着说道:“第二:札色拉尊者中的不是毒箭,只须小敷一些金创药,便可以痊愈。佛家最重度化,他虽然有杀师之罪,本不可赦,但是,能度化一人回头,也是塔尔寺的功德。”

他不等周围那些人走近来,他罗圈一揖,朗声说道:“在下此行心意已了,就要告辞,如有什么不恭与开罪贵寺之处,总此致歉!”

他转身挺腰一拔,展开“梯云踪”,趁着一口真气未泄,转化“八步登空”,冲天拔起五六丈高,就如同御风而起一样,越过人群,向塔尔寺外飞驰而去。他撇下身后那些喇嘛的赞美和感激,一路风驰电掣,奔上大路,才缓下身形,向原来住的客店走去。

这一路之上,心中非常高兴,一来是如愿以偿找到了子母阴阳梭的解药,俞良蕙姑娘的毒创,自可药到病除,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,二来他没有想到居然便中为塔尔寺做了一件大事,惩恶扬善,人心大快。

人逢喜事精神爽,夏心宁一路之上,踏着轻快的步伐,回到店里,他同时心中在默算着:“缜小弟已经有六天了,算来他也该醒转来了。此地离海心山不远,即日赶到海心山,不仅我了却一桩心事,也免得俞妹妹日日悬念,免得俞伯伯日困愁城。”他一路上想得十分如意,一直走到店里去。

当他一跨进店内,就只见店伙陪着笑迎上说道:“相公回来了!”

夏心宁点点头,便问道:“我那小兄弟他可睡得好么?”

店伙闻言一怔,问道:“难道相公没有碰到那位小爷么?”

夏心宁浑身一震,还没有想到究竟是怎么回事,那店伙早就抢着说道:“自从相公去后,小的遵命留心照顾着那位小爷,他一直睡得很熟,到了下午方才不久,突然他从房里走出来,看样子他的病已经好了,精神非常好,吃了一碗羊肉拉面,说要找你……”

夏心宁抢着问道:“他去了多久了?”

店伙惶然答道:“已经有了顿饭光景。”

夏心宁看那店伙神情,谅他不敢撒谎,转身便向门外走去,但是,他一跨出店门,又返转店内,急急地走进房间里一看,包裹俱存,只是在桌子上用手指头写了几个大字,字体歪歪斜斜,倒是像杜缜写的:“夏大哥:缜儿追人去了!”

这几个字给人莫名其妙,杜缜他不是还要等到明天才能醒转来么?为什么会提早了呢?他所追的人是谁?追到哪里去了?

这一连串的问题,就像是一团乱丝,一把塞进夏心宁的心里,剪不断,理还乱。真是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,好不容易将子母阴阳梭的解药找到了手,偏偏杜缜又出了意外。杜缜虽然精灵刁钻,但是,毕竟他还只是个十岁孩童,如何缠得过那些老江湖?

设若缜儿有什么闪失,夏心宁将来以何面目去见杜景江老爷子?

夏心宁叹了一口气,随手将桌子上的字抹去,可是,他如此一抹之际,立即又有一个新发现,他抹到桌子中有两点水,沾到手上,有一股酒气冲人。

夏心宁心里一动,暗自忖道:“这酒是来自何处?缜小弟是不会喝酒的,而且这酒非常浓烈,分明不是这店里可买到的,难道这房里来了人?这个人还是个有名的酒鬼?”

心中意念一动,夏心宁连忙冲出房去,向店伙问道:“可有人到我房里去过?”

店伙连道“没有”,夏心宁又追问道:“店中可曾来过一个善于饮酒的人?”

店伙想了一想,也说“没有”。夏心宁突然放下手,只好对他说道:“要是我小弟回来,你说我要他在店中等我,我不回来,不许离开此地。”

说罢丢下一锭银子,匆匆地走出店门。

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,天色已变,彤云密布,大有降雪的模样,看着那天重甸甸地压在当头,就像夏心宁的心里一样,也是那么重甸甸地,沉重得像一块铅。

夏心宁站在路当中,真不知道何去何从?在茫然中有无限的焦急。他只好先捺住心中的灼急,信步向前,慢慢地问去,他相信杜缜人小,特别容易引人注目,只要问到他的去向,便不难找到的。

花开两朵,各表一枝。

且说小杜缜自从天山蒙金沙一老独垂青睐,饮了半杯雪魈的白血,按照一般人而言,他必须要昏睡七日,符合小周天之数,使本身血气与雪魈的白血溶在一起,然后才能发生功效。然而小杜缜本是从小就扎固了根基,而且天赋又非常的好,以十岁纯阳之体,与这半杯纯阴性的雪魈白血,立即发生水火交济,阴阳蕴孕的效果,他在第五天头上,就已经完成了遍流周身三百六十个大穴的艰难功夫,就在夏心宁离开此地不久,他的身体之内,自然地产生一种力量,冲开了所点闭的穴道,人便清醒过来。

小杜缜刚刚如此一睁开眼睛,就惊讶得跳将起来。他揉揉自己的眼睛,敲敲自己的头脑,说明自己并不是在做梦,他心里就纳闷了:“这真是怪呀!我们不是在天山杀雪魈么?记得金沙一老也来啦,我怎么突然到了这里?这是哪儿呀?夏大哥怎么也不见了呢?”

他骨碌碌地转着眼睛,看看房间里面的一切,看得他怔怔地摇头,他实在想不出这里是什么地方。

小杜缜发了半天呆,忽然又敲着头说道:“我真呆呀!出去找个人问一下,不就明白了么?”

他从床上翻身一滚,下得床来,正要拉开房门走出去,突然那房门没有等到他伸手,竟先呀然而开。

小杜缜倒是被这个突然而开的门,吓了一大跳,他向后一退,瞪着一双圆眼睛,自言自语叫道:“怪呀!……”

他话还没有说完,只见门外一声淡笑,出现一个人来,他站在门外,笑嘻嘻地没有进来。

小杜缜一双眼睛骨碌碌地打量一阵,只见面前这人倒是不太讨厌,一把白胡子,长眉覆眼,双耳下垂,脸如渥丹,只是左额角有一道亮疤,使他笑起来,将脸容扯动了有点滑稽的味道,失掉那一份慈祥与严肃。

小杜缜仰着头问道:“老人家!原来是你推门呀?猛古丁吓人一大跳!你来有什么事吗?”

那老人只是将一双眼睛紧盯在小杜缜的身上,上下端详着。他不停地点着头,口中啧啧地说道:“果然!果然!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功夫,看来天意助我!”

老人如此喃喃自语,根本就没有理会小杜缜的话,这一下可就把小杜缜惹恼了,他翘着小嘴说道:“嗳!你这个老人家,怎么不理我说话啊!我问你到这里来做什么?你怎么不理人啦!”

那个老人仿佛是着了魔似的,不住地点头赞道:“真是天纵之才,这么小小的年纪,就能够这样说话明白清楚,好了!这一下我可成功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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