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辉散尽云遮月。

雨停了。

月光明亮撒入室内，雨水在玻璃上留下的痕迹成了浅淡的波纹，被光一打映在桌子上。猫厌烦地甩着尾巴看着缸里的小金鱼，一动不动入定，许久，它耳朵猛地一抖。

猫跳开了，三两步就顺着门缝溜出去闪的没影。

屋内静静地只有抽噎。

萨德仿若未闻，神情淡淡地将斯特的小腿托起，用丝绸手帕一点点擦拭。动作轻柔地从膝盖滑到脚踝，没拧干的水顺着他的肌理滑下，淅淅沥打湿床单。

忙完后抬手。

小助手立刻会意接过，双手恭敬递上新的毛巾，重新退回一边。

萨德无声擦拭着。

他觉着欧格斯特的腿很好看，修长有力，流畅的肌肉在掌心颤抖想躲却不敢动弹，好可爱呀。

想到这里，他抱紧了斯特的腿，下颌贴在膝盖上眯眼轻笑。

“斯特。”

“欧格斯特。”

“欧、格、斯、特。”

三声呼唤，一次比一次深情，最后猩红的舌尖尖在唇齿间跳跃，一字一顿地吐出爱人的名字。

可欧格斯特并不配合，他的反应写满了他的麻木，一动不动。眼睫在月光下闪烁，晶莹的泪水一颗颗顺着眼尾滚落，滑进鬓角消失无踪。

萨德很心疼。

明明是欧格斯特不向他告知过往，现在他更不能主动询问了。

只能小心翼翼地从斯特的腿间爬过去，绕到他的身边，垂眸凝视着无声落泪的雌虫。这种哭法显然是受了很大的委屈，连辩解倾诉的机会都没有，不知向谁求助。

他伸手去撩开斯特的额发，想帮他擦一擦汗，再给他一个抱抱——就像斯特昨天哄自己一样。

“……别碰我了。”

欧格斯特呜咽着遮住脸，声音压抑。

萨德的手悬在半空，虚虚抓握了一下，叹了口气。

“斯特，让我看看你的脸吧。”萨德耐下心，尽量柔和着嗓音去哄他，“我不碰你，你也别捂着，我刚刚给你上过药了，蹭掉了对伤口不好。”

欧格斯特将半边脸埋在床单上，手臂护住：“您别管我了。”

萨德强硬地拉住那只手腕，执意要看他：“斯特，你没必要这样防着我。”

他的力气很大，直接将斯特拉起来。

斯特不得不一只手撑着来维持平衡，并且扭过头不看萨德。散乱的头发看不清他的神情，只有泪水顺着脸颊不间断的滑落，滴滴答答落在床单上，成了鲜明的泪花。

吧嗒，吧嗒。

萨德眼眶发热，说不清的情绪在心里翻涌，好像张张口就能将内脏一股脑的呕出来。他歪头亲吻上欧格斯特的唇角，尝到了咸涩的泪水和难言的药味，在口腔漫开形成一种复杂的味道。

就像他现在的心情。

欧格斯特跪在床上推他，哑声哽咽道：“萨德，你让我静一会儿吧……我，我明天就会走的。”

这次萨德很听话地退开，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话。他忍不住皱了眉，脸颊神经性地抽了抽，强颜欢笑道：“因为洛什？”

欧格斯特闻声抬头，又很快低下来，沉默良久才嗯了一声。

萨德觉着荒谬到可笑，压下心火，轻声追问道：“你要离开我，重新回到那个雄虫身边？”

寂静。

欧格斯特没再抬头。

是在默认么……

萨德一时间冒出许多疑惑，忍不住在内心发问凭什么，凭什么他洛什做了一堆破事儿，却让自己来承受。明明可以看出欧格斯特也喜欢他的呀，凭什么因为洛什出来找死，说算了就算了。

不是，他萨德算什么？

合着真当他的爱好就是转圈呗，没事儿就给欧格斯特转一转，娱乐一下心情。

他倒吸一口气，努力去平复心情，决定再给斯特一次机会。要是斯特自己想不开往枪口上撞，那他就真的有必要向洛什学习了。

“欧格斯特，我在你这到底算个什么东西？”

欧格斯特握紧膝上的手，黛青色的血管迸起，哽咽道：“您是个好人。”

哟，好人卡。

萨德才不乐意当个窝囊老实人呢，他又不是慈善家。他向前爬了些，俯身到斯特怀里抬头，去看他到底是什么表情。

却看到欧格斯特咬着下唇，竭力将眼泪憋回去，眼下一片艳红。

萨德无声笑了，凑近亲了亲斯特：“别咬了，再咬就咬破皮了。”

欧格斯特闭上眼睛。

萨德搂住他的肩膀，颇为细致地去啃吻斯特的唇，致力于亲开一条缝。两人炙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，只是舌尖轻点牙关，斯特就张口接纳了他。

同时泪水也流的更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