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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七回 原形毕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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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回说到邹长老问老怪物,你要我们邵寨主怎么将疯老和尚交出来?

老怪物说:“我怎么知道他怎么交出来?”

群雄也感到老怪物太过胡闹了。www.mengyuanshucheng.com邵寨主没有责怪那个疯老和尚前来捣乱已算好的了,还宽厚地派人将他送了走。事隔多日,邵寨主又怎知这疯老和尚去了哪里?要邵寨主这时交出来,这不太过胡闹了吗?

连峨嵋派掌门松阳道长也看不过眼了,说:“万里掌门,请你自重一点,别过于胡闹了!我们还是商量下大事要紧。”

老怪物说:“难道寻找那糊涂的老和尚,不是大事么?”

“你——!”松阳道长一时语塞,顿了顿说,“好,好,你尽管胡闹去,贫道算是多口了!”

“哎!哎!我老怪物可没说你多口呵!”

峨嵋派的两位俗家弟子张扬与李菲,实在忍不住了,问老怪物:“你到底想要怎样?”

“我想要知道至化禅师的下落呀!”

丐帮金帮主感到要是没有人出来劝阻,就会发生点苍派与其他门派的一场冲突,弄不好会刀枪相见。现在神秘的黑风教还不知道如何对付,自己人先窝里打起来,那不令黑风教在偷偷暗笑?他便立刻站出来,对老怪物一揖说:“万里掌门,看在我叫化的面,别再闹了。你想知道至化禅师的生死下落,我们丐帮的人更想知道。但你这样叫邵寨主将那疯老和尚交出来,先不说那疯老和尚是不是至化禅师,就算是,现在邵寨主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,怎么能交出来?就算知道,现在也无法交出来,起码得派人去寻找。你看,是不是这样?”

老怪物说:“唔!你这个叫化头子说话,我老怪物还中听,不像其化人说我在胡闹。我老怪物是胡闹的人吗?”

小神女笑着:“你不胡闹,只是有一点打横来而已。”

“喂喂!你这黄毛小丫头,我老怪物怎么打横来了?”

小芹这时说:“你这老糊涂的,还有个完的没有?”

“没有完呀!”

“什么?没有完?你还想怎样闹下去?”

“只要邵寨主派人将那个疯老和尚找回来,让我老怪物看看是不是至化禅师,是我看错了,还是你们看错了,那才算完了!”

一直不大出声的邵老贼,极想老怪物胡闹下去,与其他的人冲突起来,令场面发生大乱,甚至刀枪相见,那就太好了!可是,现在经金帮主一说,是不可能乱起来了。同时老怪物又直指自己,他不能不说话了。他落落大方地说:“好!好!既然万里掌门这样说,老朽一定派人去打听这疯老和尚的下落,将他找回来交给你好了!”

小神女和一阵风一听,不由相视一笑。这个老奸巨猾的老贼,果然老奸巨猾,他以为至化禅师早已活埋在地道里,怎么也不会找到,落得以一副忠厚仁义的面孔出来说话,从而博得大家的同情,不满老怪物的胡闹。

邵老贼这一行动,果然起了效果。首先是崆峒派的掌门杜仲说:“邵寨主,你真不愧为仁义长者,要是我,根本就不会去理睬这件事。”

邹长老在旁更不满地说:“这简直是在无理取闹!”

老怪物又跳了起来:“什么?你敢说我老怪物是无理取闹?”

小神女慌忙说:“老怪物,你可别发火呀!你发火能使至化禅师出现吗?”小神女又对邹长老说,“邹长老,老怪物多少也是一大门派的掌门,你这样说,是不是想挑起他与你交锋?试问,这对你有什么好处?”

邹长老刚想说什么,邵老贼连忙阻止:“邹长老,老朽求你少出一句声好不好?”

邹长老顿了顿说:“邵寨主,你受得了这一口脏气,我邹某却受不了!我走!”邹长老说完,一转身便走了!

老怪物跳起来大叫:“姓邹的,你别走,你跟老怪物说清楚,你受什么脏气了?我老怪物身上很脏吗?”

蓦然间,一条人影凌空而来,合十稽首说:“阿弥陀佛!万里掌门,你何必为老衲而生这么大的气?”

群雄一看,凌空而来的是一位身穿破衣、面容清瘦的光头老者,回龙寨的人看得更傻了眼,这位光头老者,不就是十来天前闯回龙寨,要单独见邵寨主的疯老和尚吗?想不到他的轻功这般的俊。邵老贼一看,几乎整个人都呆住了!这下,他何止是惊震,而是胆破心裂,魂飞天外了!他几疑自己所见的人不是真的,而是自己的幻觉。因为他所知道的至化禅师,不但已为自己的金针刺穴后形同废人,同时早已活埋在回龙寨的地道里了!世上已不复有至化禅师这个人,所以才有恃无恐。慕容一家和小神女、一阵风,以及至空禅师等人所揭发的,尽是黑风教人的暗中所为,自己也是一个受骗上当者,而不触及自己的真正面目。可是现在至化禅师的出现,那是自己一个致命的打击。而且从他来时的轻功看出,似乎完全不受自己金针刺穴所控制。

这个邵老贼,尽管他沉着老练,善于随机应变,现在他几乎是一筹莫展了,又怎不魂飞天外?

小神女故作惊讶地问:“你是什么人?”

老怪物却说:“他就是我老怪物说的那个疯老和尚。”

一阵风也故作吃惊地问:“那么他就是至化禅师了?”

老怪物说:“你们看看,他是不是至化这个糊涂老和尚?”

小神女故意上下打量至化禅师,摇摇头:“我看不大像呵!”

“小丫头,你看清楚一点,不会是我老怪物真的看错了人吧?”

小神女问一阵风:“风叔叔,你看是也不是?”

一阵风说:“我叫化与至化禅师素未谋面,怎么知道他是不是!”

小神女又问穆婷婷:“婷女侠,你与至化禅师素有来往,你看他是不是?”

穆婷婷见他们三个武林怪人装模作样的对问对答,心中一直好笑。她早已暗示慕容白注意邵老贼的行动,准备他突然发难,尤其不能让这老贼抽身逃走了。其实不用她暗示,慕容白、云雾居士、至空禅师等人,早已暗运真气护体,蓄势待发。只要邵老贼有任何行动,便立刻出手。这时穆婷婷笑着说:“他衣着不像,但气质和神蕴却像至化禅师。”

至于至空禅师和少林寺一伙武僧,也故作惊疑地打量着突然而来的至化禅师,装着第一次才看见至化禅师这一副模样,目的不但要看邵老贼如何表现,更想在场的各大门派掌门人和天下群雄,进一步认清邵老贼虚伪的丑恶嘴脸。要是一来就责问邵老贼,在群雄未清楚事件之前,必然引起混乱,至化想说明自己的遭遇也不可能了。

小神女眨眨眼皮问至化禅师:“你是不是至化禅师?”

至化禅师合十稽首说:“小施主,老衲正是!”

“那你也是曾经在回龙寨出现的那一位疯老和尚了?”

“是!老衲虽然老,并不疯。”

小神女说:“老和尚,对不起,你这一身打扮,使我不敢相信你就是我曾经在武林大会上所见到的禅师。”

老怪物愕然:“你怎么还不相信?我老怪物的一双眼睛,有看错了人么?”

“老怪物,不是我不相信,因为神秘的黑风教人的化装易容的本领实在太高明了,刚才那位假禅师,不是有很多人看不出来么?”

这时至空禅师说:“小施主,这位的确是老衲的真正师兄至化,他一出现,老衲就认出来了。”说着,他过来拜见至化禅师,一众武僧,也一齐过来拜见至化禅师。湖心、湖鉴、湖面三人,更是跪在至化禅师的面前请罪。

至化禅师叹了一声说:“你们并没有什么罪,错在为师有眼无珠,看错了湖镜,不慎遭到了他的暗算。你们都起来吧!”

湖心他们叩头起来后,至化禅师又说:“你们认不出那个假冒我的人,为师也暗暗为你们三个高兴。”

湖心三人愕然:“师父,弟子糊涂认不出那个假的师父,师父怎么不责备弟子,反而为弟子高兴了?”

至化禅师说:“有时福就是祸,祸就是福。你们认不出来,便可保证你们三人的生命安全了。要是你们认出他是假的,他就会杀了你们灭口,那为师的罪孽,岂不更深一层?”

“这又关师父什么事了?”

“不!都是为师的不慎,而害了你们三人,为师之罪,不更深重么?幸好我佛慈悲,你们三人平安无事,为师又怎不高兴?”

至空禅师说:“阿弥陀佛!师兄为人,真是宽人而责己了!”

群雄到了这时,更相信眼前的这位老和尚,是真正的至化禅师了。跟着,群雄心中又起了另一疑问:这个真的禅师,怎么邵寨主会认不出来?还将他当疯老和尚送走了,反而对那个假禅师却如此亲密?

小神女说:“老和尚,你干吗要这副打扮,跑去回龙寨找邵寨主的?”

“小施主,说来话就长了。老衲自从遭劣徒暗算之后,幸得我佛保佑,从死亡中逃脱出来,感到这一伙神秘的黑风教人,对当今武林是一个极大的危害。猫儿山和回龙寨的种种仇怨,都是他们在暗中挑动起来的,老衲担心为神秘的黑风教人发觉,所以才扮成这副模样,不辞辛劳,跑去回龙寨要面见邵寨主,说明最近江湖上的一切恩怨仇杀,都是黑风教人暗中挑动的结果,我们都为黑风教人利用了。”

老怪物说:“你也真是,到了回龙寨,你干吗不对众人说出来,要神神秘秘的单独见邵寨主才说?”

“万里掌门,老衲感到,神秘的黑风教人,不但混进我少林寺,更混到了老衲的身边来。老衲很难担保,黑风教人也极有可能混进了回龙寨。老衲要是当众一说,不引起黑风教人的注意了?不担心他们再一次暗中谋害老衲么?”

小神女说:“老和尚,我明白你的用心了。怪不得你这么的打扮,神神秘秘要单独面见邵寨主了。可惜你好意的用心白费了!邵老寨主认不出你来,将你当成胡言乱语的疯老和尚送了出去。”

“小施主,要是他将老衲当成真正的疯老和尚送出去就好了!”

“哦?他没有送你出去?”

“老衲怎么也没有想到,邵老寨主竟也像湖镜这劣徒一样,出手快如电闪,暗算了老衲,以金针刺穴控制了老衲,令老衲形同废人,不能提气运功,然后秘密地将老衲送进了密室下面的一个地道中。”

群雄一听,都惊震起来。一个侠义道上的有名望的仁义长者,怎么干出如此卑鄙的行径来?就算真的是一个疯老人,也不能如此,何况还是武林中极负名望的至化禅师,一位仁慈的得道高僧!有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,有的人以为自己听错了,也有的人认为至化禅师糊涂了,胡乱说话,不由纷纷将目光朝邵老贼望来,看他有什么反应。可是邵老贼的神态几乎和群雄们一样,愕然而惊讶,问至化禅师:“有这等的事发生么?老朽怎么一点也不知道?”

这一下,群雄又惊奇起来,小神女、一阵风和穆婷婷等人,不禁又相视一眼,他们以为邵老贼听了至化禅师当众的揭露,一定会老羞成怒,也预防他骤然向至化禅师下手。想不到邵老贼丝毫不动怒,反而愕然惊讶,表现出一副毫不知情的神态,他们不能不暗暗佩服这个邵老贼有过人的沉着冷静,同时也有过人的厚颜无耻,当众说谎言而不脸红,也不心慌,是武林中少有的奸雄。

至化禅师反而有点愕然起来:“难道当时不是这样?是老衲说谎?”

邵老贼说:“老朽不敢说禅师说谎,但老朽当时不在回龙寨,是去了邵阳城,不信,禅师可以问老朽的左右和邵阳堂堂主邵鸣山等人。”

至化禅师说:“难道当时单独接见老衲的不是你?”

“禅师,你一定弄错了人了。要是真的是老朽,老朽就算一时认不出禅师来,不久也会认出禅师来,决不会对禅师如此的无礼!”

小神女说:“这就奇怪了!邵寨主,你刚才不是说有一位疯老和尚跑到回龙寨胡闹了,现在你怎么会一点不知道的?”

“小女侠,当时是这样。老朽第二天回来,才知道有这么回事。但那疯老和尚前一夜已由秦长老送了出去,老朽并未见面。”

邵老贼的左右也纷纷说:“当时,邵寨主的确去了邵阳城,不在回龙寨,寨中的事务,一切由秦长老打理。”

邵鸣山这时也站出来说:“在下可以证明,当天我伯父的确来到了邵阳城,第二天才回回龙寨,怎么知道这一回事了?”

这么一来,至化禅师的揭露和本身遭遇,便成为一桩弄不清的事件了,除了小神女和一阵风,谁也不知道事件的真相。要弄清楚,恐怕要将秦长老找来。就算将秦长老找来,秦长老可以一口否认这回事,声称自己将疯老和尚送了出去。这一切,都变得对至化禅师不利。除了他自己,没任何旁证,当然,小神女和一阵风可以站出来为至化禅师作证。但这样一来,在场的群雄不能不又起疑心了。既然你们目睹了一切的经过,怎么不一早说出来?到现在才出来说话?甚至还可以说,小神女和一阵风,在暗中怎么可以认出是邵寨主了?不会认错了人?连至化禅师面对面的也认错人了,那就有一番争论不休,各说各的道理。除非双方动武,不然就会不欢而散,邵老贼的狰狞丑恶面目,仍然不能彻底揭露出来,更不知道他就是神秘的黑风教主。

退一步来说,就是将至化禅师在回龙寨的遭遇弄清楚了,那也是秦长老的所作所为,不关邵老贼的事,甚至将秦长老推到是黑风教派来回龙寨的奸细,一切归罪秦长老,邵老贼黑风教教主的面目,依然不为人知,仍然是武义道上的一位仁义长者,顶多说他太过重贤,收罗人才,令回龙寨龙蛇混杂。以后他顶多来一个清理门户,将一些黑道出身的人物,转到神秘的黑风教中,进行更为秘密的活动。回龙寨仍是天下的第一大寨,对邵老贼丝毫无损。

邵老贼有这样一步棋,所以在至化禅师出现时,他曾经惊恐过后,又很快冷静下来,恢复了常态。小神女和一阵风要彻底揭开这老贼的真面目,也一时忍住气,不站出来为至化禅师说话。

一阵风却问:“禅师,接见你的,你看清楚了是邵寨主?”

至化禅师说:“阿弥陀佛!老衲自认绝不会认错了人。邵寨主的言行举止,老衲会一眼就看得出来。”

小神女说:“这就奇怪了,你说你不会认错了人,而邵寨主说他当时并不在回龙寨中。禅师,总不会邵寨主会分身术吧?一个去了邵阳县城,一个在回龙寨单独见你。要不,除非一个是假。”

一阵风说:“不错!不错!既然黑风教人会弄出一个假的禅师来,他们也有可能弄出一个假的邵寨主了!”

老怪物愕然:“不会吧?有两个至化禅师,难道又有两个邵寨主了?这个世界,真是无奇不有。”

小神女说:“这有什么奇怪的?你没有听说过‘五个老鼠精闹东京’的故事吗?”

“什么?五个老鼠精闹东京?”

“是呀!我听一些老人家说,这五个老鼠精在东京可闹得欢了,东京城里,一齐出现了两个同样的秀才,两个同样的包公,两个同样的皇帝,还有两个同样的皇太后哩,将东京弄得一塌糊涂。”

穆婷婷笑着说:“小妹,这是神话故事,不是真的。而且世上也没有什么老鼠精的。”

“有呀!怎么没有老鼠精的?”

“哦?那你见过老鼠精了?”

“当然见过呀!现在的黑风教人,不是一窝老鼠精么?他们变出了一个禅师,现在又出了一个邵寨主,不知什么时候,又跳出了一个婷姐姐来,或者一个老怪物来,那这个武林大会,不就乱了套么?”

老怪物说:“这窝老鼠敢变我老怪物么?我老怪物就捅了他们的老鼠窝,将所有的老鼠精全揪了出来。”

小芹说:“你这老东西别打蛇随棍上了!”她转向至化禅师,“禅师,你敢断定那天单独接见你的,真的是邵寨主?”

“老衲绝不敢打诳语。”

小神女说:“老和尚,那么说,在邵阳城出现的那个邵寨主,一定是老鼠精变的了,在遮人耳目。”

邵鸣山一听,不由怒了:“侯三小姐,别人敬你是当今武林中的一位奇女子,在下看并不怎样。你敢说我伯父是老鼠精?再说,别人看错,难道我连自己的伯父也看不出来么?”

小神女说:“那么说,老和尚所见到的邵寨主,就是老鼠精变的了!总不能说两个都是真的吧?我相信老和尚的话是真的,一个这么有名望的出家人,会说大话骗人吗?”

邵鸣山问:“那我说的就不可靠了?”

“我与你不相熟,怎知道你说的话可靠不可靠了?我相信老和尚的话,多过相信你!”小神女言外之意,就是你的话,半点也不可靠。

邵鸣山是回龙寨在外一个最有实力的堂主,不但是邵寨主的侄儿,也是崆峒派杜仲的得意弟子之一,为人一向自大,哪有人敢这么小看了自己?他给小神女顶得半晌说不出话来,怒道:“你——!”

小神女说:“你干吗发这么大的火呵!我不相信你的话,你就火了!难道要我相信你的话才行?要是你说的是假话,我相信你有什么用?要是你说的是真话,也用不了我去相信。”

邵鸣山刚想说,给邵老贼喝住了:“鸣山!不可对侯三小姐这般无礼!还不给我退下去?”

“伯父!我……”

“退下去!”

“好!我走!”邵鸣山愤然而去。

邵鸣山是跟邹长老离开会场的第二个人。他一走,他手下的一些弟兄,也跟着离开了。

一阵风见邵鸣山愤然离去,心感不妙,暗想:先是邹长老的离开,现在是邵鸣山的离开,他们怎么在邵老贼最需要人手帮忙之下而走了?这恐怕有什么阴谋,便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小神女说:“小丫头,小心了!邵鸣山的离开,绝非好事,提防他们的突然行动。”

小神女也用密音之功说:“风叔叔,你放心,我自会小心。”

一阵风随后再用密音入耳之功,分头告诉了穆婷婷、云雾居士、至化、至空等人知道,却不敢告诉老怪物,他担心在这要紧的时刻,老怪物胡闹起来,就更会引起邵老贼的注意。

邵老贼这时向小神女一揖说:“小女侠,老朽御下不严,冒犯了小女侠,请原谅。”

小神女说:“哎!你别对我客气呀!我只想弄清楚至化禅师这个老和尚,莫名其妙的给人秘密地关起来,是不是真有其事。”

至空禅师说:“老衲师兄所说的,都是真话,绝非虚言。”

“这更奇怪了!一个说不在,一个说确实如此,其中必有一个说假话。邵寨主,你看是不是这样?”

“老朽可以对天发誓,当时老朽确实不在回龙寨,至化禅师所见到的绝非老朽。”

老怪物问:“那么说,老和尚所见到的邵寨主是假的了?谁人敢这般的大胆,在回龙寨里假扮你来?”

邵老贼说:“连少林寺都有黑风教的人混了进去,他们混进了敝寨,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
小神女问:“那么你是说有黑风教的人,扮成你的模样,在暗算至化禅师了?”

“小女侠,要是没别解释,只能这样解释了。老朽今后回去,一定要查出混入敝寨的黑风教的奸细来。交给少林寺处置,然后再向少林寺谢罪。”

邵老贼这几句诚意的话,一时又令群雄暗暗点头,深信不已,也取得了一些人的同情。作为武林上的一位声望顶高的寨主,受到了至化禅师当面的冤枉、责问,也受到了小神女、老怪物等人的怀疑与盘问,不但毫不动怒,仍然保持一派仁义长者的风度,在一般掌门人之中,实属难得。既然黑风教的人能混入了少林寺,他们混入回龙寨,又何足为奇?黑风教人化装易容术这么高明,他们既可以冒充至化禅师,冒充邵寨主又有何不可能?至化禅师所见的邵寨主,一定是假的了!不然,一位仁义长者,怎会如此向至化禅师下毒手?还将他秘密关起来?

邵老贼在说话之中,也暗暗观察群雄的反应,似乎都赞同自己,一颗紧张的心也缓缓松了下来。自从三眼神、小神女、至空、至化等人的先后出现,都给自己一个个致命打击,几乎要令他采取最后的一步棋了。可是都给自己的沉着冷静、随机应变一一化解了。每一次的冲击都是有惊无险,平安度过。以后,恐怕再没有什么冲击了。看慕容一家和侯三小姐会玩出什么花样来!

小神女却心里暗想:你去清查回龙寨的黑风教人,还会将他们交由少林寺处置,那真是贼去捉贼了!小神女正寻思用什么方法,进一步揭开这老贼的真面目时,三眼神这时却愤然站出来了。

这个办案公正、耿直、铁面无私的汉子,尽管邵老贼一心要置他于死地,但以往对邵老贼的尊敬近乎崇拜的心理,仍多多少少残存在心中,不忍在群雄面前揭露出这老贼的嘴脸与丑恶的心灵。现在见他当众撒谎,厚颜无耻地要对天发誓,他再也忍不住了。邵老贼在他心中残存的一点好感,也荡得干干净净。作为良心的谴责也好,以往的职业道德也好,决不能容许奸狡的歹徒为自己的罪行狡辩,再欺骗天下。他大声地说:“邵寨主,你别再自欺欺人了!至化禅师之事,先不去说。在下自问一向对你忠心耿耿、从不二心,几乎将你当成天下第一的侠义人士崇拜。可是你回答在下的是什么?是派人来暗杀我,非要杀了我灭口才安心。你!你太使我失望了!也伤透了我的心。”

三眼神这一番字字落地铮铮有声的话,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惊震了!就是回龙寨的一些人,如桂林总堂主一见愁史寅,通道县堂主镇山虎伍元等人,也都惊震了。他们十分了解三眼神的为人,无根无据的话,绝不会轻易说出来,他说出的话,极其有分量,绝非是空穴来风。

邵老贼一时间突然色变。他想不到自己快要度过难关时,三眼神会愤然站出来指责自己。他还以为三眼神根本不会想到自己派人杀害他,只会以为是黑风教的人做的。怎么他看出是自己派人杀害他了?三眼神这骤然的一击,几乎击得他手忙脚乱,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去应付。最要命的是三眼神原是自己帐下白虎堂的堂主,不同一般人。首先三眼神当着天下群雄面前大声责问自己,说自己派人前去杀害他,已是非常的不简单了!就算三眼神说错了,那也令自己在天下群雄面前丢尽了颜面,对自己大为不利,何况他所说的还是真的。

邵老贼呆了一会,很快又冷静过来,不悦地说:“端木堂主,你怎么了?你怎么会这样怀疑老朽?你听了何人的诡言乱语,老朽怎么有可能派人去杀害你?老朽会是这样的人?”

全州堂堂主郝海天喝道:“端木堂主,你是不是疯了?邵寨主平日对你不薄,你怎能这般怀疑邵寨主?”

小神女在一旁说:“是呀,端木堂主,你怎能这般怀疑邵寨主的?”

三眼神说:“在下不是怀疑,而是肯定。”

“什么?肯定?你是说邵寨主真的派人杀害你了?你是不是认错人了!你是回龙寨白虎堂的堂主,邵寨主怎么会派人杀害你?要是说邵寨主派人来杀害我还差不多!”

“小女侠,邵寨主也曾派人来谋害你,但不是杀你,而是想活捉了你!”

小神女故意一怔:“真的?不会吧?邵寨主这么敬重厚爱我,一见面就将我视为上宾,与各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平起平坐,他派人活捉我干吗?”

“因为他想你成为他的一个可怕杀手,来对付武林群雄。小女侠,你记不记得风雨桥上的事,有两个蒙面的黑衣人要活捉你回去?”

“不错!是有这回事。可是,这是黑风教教主的事,关邵寨主什么事了?”

邵老贼这时动怒了,厉声说:“端木堂主!你胡说什么?你是不是真的疯了?老朽对侯三小姐的敬重,武林中人人皆知,可以说是有目共睹,老朽怎么要活捉侯三小姐了?再说,以侯三小姐莫测的武功,恐怕武林中没有几个能活捉得了。退一万步来说,老朽想得到侯三小姐,也不会干这种愚蠢的事情来。老朽现在十分怀疑你是不是黑风教派来的奸细!”

邵老贼这么反噬一口,又立刻起了效应。群雄本来已惊疑不已,这时又以怀疑的目光盯着三眼神了。正应了俗语的一句话,贼咬一口,比蛇还毒。令人一时难以分辨谁是谁非。因为邵老贼以往在武林中名望太高了,群雄几乎不敢相信三眼神所说的是真的。以邵寨主这样仁义长者,怎么有可能暗暗派人去杀害三眼神和暗算侯三小姐?似乎也没有这种必要。的确,以侯三小姐的武功,想要活捉她,实在是一种愚蠢的行为。要杀害三眼神,那邵寨主不自毁自己的阵营?反而三眼神是黑风教派来的人,却有这种可能。

三眼神在众人以怀疑的目光盯视自己时,丝毫不显得慌乱,只是冷笑一下。看来三眼神过去是公门中的人,有过这方面的经历和遭遇,一点也不慌乱和愤怒,往往在贼人反咬一口时,慌乱和愤怒是没有用的,只能坏了事。

三眼神在冷笑后反问:“请问邵寨主,你说在下是黑风教派来的奸细,有何凭据?”

郝海天说:“单凭你这样的忘恩负义,出卖寨主的行为,就足可以证明了,还用什么凭据?”

“在下却有足够的凭据,可以证明在下所说的都是实情。”

蓦然,一条人影从人群中飞起来,人影手中的一支利剑,直向三眼神刺去,他快是快了,但小神女的行动比他更快,一招折梅手抖出,不但夺过了他的剑,同时一掌将他拍飞了出去,摔在地下,半晌爬不起来。跟着两位慕容家的武士冲出,将他从地上抓起来,以熟练的行动,将这行刺者绑了起来。

小神女说:“你算够胆量了,在这么多群雄面前,居然敢行凶杀人。你不要命了?”

穆婷婷也问:“说!你到底是什么人?是不是想杀人灭口?”

行刺者是一位30多岁的汉子,一身江湖上常见的刀客游侠打扮。他不屑地说:“老子看不惯这种忘恩负义之徒,杀了才感到痛快!”

穆婷婷说:“在事情未清楚之前,你怎能断定端木堂主是忘恩负义之人了?”

“这还用断定吗?一个人背叛故主,吃碗面反碗底,就算邵寨主有什么不对,也不该如此。这不是忘恩负义之徒,又是什么了?”

穆婷婷一笑:“那端木堂主遭人暗杀,九死一生逃过大难,怎么不见你挺身而出来讲话,伸张正义?

“他遭人暗杀,是值得人关注,但也不能说是邵寨主所为。我相信邵寨主绝不是这样的人。”

“但是你这一行动,恰恰说明邵寨主是派人杀害三眼神的主使者了。不然,为什么你早不杀,晚不杀,偏偏在端木堂主要说出事件的真相时,却极想杀了端木堂主灭口?说!你到底是什么人?是不是有人主使你出来行刺端木堂主?”

“在下只是出于义愤,又受何人主使了?”

老怪物说:“婷婷,别问他了,他要不是邵寨主的人,就一定是黑风教的人了!让我老怪物先废了他一双手,看他今后还行不行刺人的!”

邵老贼说:“万里掌门,此位壮士,老朽见也没有见过,怎是老朽的人了?”

老怪物说:“那他就是黑风教的人了!”

行刺者一副凛然的面目说:“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人,要杀在下,只管杀好了!又何必安如此罪名给我?”

“哦?那你连黑风教人也不是了?”

这行刺者似乎不屑回答。老怪物说:“你以为你不说,我老怪物就不敢废了你一双手吗?好!我马上就废给你看看。”

小神女说:“老怪物,你别乱来呀!”

“小丫头,我老怪物怎么是乱来了?”

“万一他真的是什么人也不是,只是一时出于义愤。你这么废了他的一双手,那就伤害无辜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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