鲤城黄昏,霞光芳菲,整个街区似泼了一层橘,色彩暧昧。
褚添麒没心情留意这些,前面轿车排成长龙,后面鸣笛不断,他和向昀赫夹在中间,已经在高架桥堵了半个小时。
褚添麒心急,断断续续有节奏地拍响喇叭,跟着后面轿车一起宣泄。
他探出头左右张望,坐回车内对向昀赫说:“诶,打个赌,咱俩至少要在这憋一个小时才能下去。”
向昀赫打开导航,当前路段在地图上显示一截暗红色,发黑,像凝固不通的血栓。
车内,交通电台的主持人调侃路况,向昀赫从主持人的话语中获取到有用信息。
他言语笃定:“最多半个小时。”
褚添麒努嘴表示不信,主持人叽里呱啦的语速让他心烦,他随手将电台切换成摇滚音乐,扯嗓子吼了三首歌。
到第四首歌前奏响起,前排车队出现移动的迹象,不到十分钟,褚添麒看到曙光。
在距离高架终点二十多米时,他笑了:“向机长交通嗅觉敏锐,不愧是驾驶员。”
“你在恭维我?”向昀赫倾靠进座椅,姿态放松,胳膊拄在窗沿上,手扶太阳穴。
“算是吧!”褚添麒转动方向盘,车驶出高架桥。
向昀赫微微扬起下巴,看向褚添麒,语气高了一个音调像个胜利者:“赌什么?”
褚添麒注意力集中在路面上,始终侧脸朝向昀赫。他随口说了一句话,没想到向昀赫居然认真了。
他嘿嘿一笑:“开玩笑的,不算。”
褚添麒耍无赖,向昀赫哼笑,目光瞥向车外后视镜,懒得跟他扯皮。
方寸大小的镜子将路上景色浓缩成一本连环画,随着车速的变化不停变幻,向昀赫发现后视镜也框住了褚添麒。
风吹乱褚添麒的头发,吹鼓包裹身体的白衬衫,在高速行驶的车内发出轻微响动,而褚添麒眉眼认真专注于交通。
此情此景,向昀赫想起褚添麒讲课的样子,他一时分不清该欣赏晚霞还是后视镜里的人。
天色逐渐变暗,褚添麒停好车,带着向昀赫七拐八拐走进一条深巷。
向昀赫原以为老字号最起码要有门面,不想寒蝉得连门头都没有。
老板是一位其貌不扬的中年大叔,围个红围默默低头忙,手速利索,加料舀汤一气呵成,不带停顿。
一会儿功夫,四五碗配好的面线糊,热气腾腾排放在取餐台上。
向昀赫走进店内,选了一个位置坐下,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口,方便等会儿吃饭。
褚添麒回头不见人,瞧见向昀赫坐在桌前扁袖口,催促道:“赶紧过来选料。”
向昀赫应一声“好”,抻了抻衣襟,起身朝褚添麒走去。皮鞋摩擦大理石地面铿锵作响,几步路走出了领导风范。
店内食客抬起头纷纷注视着他,对此向昀赫一无所知,褚添麒却极不自在,因为那群人的目光也裹挟着他。
褚添麒拽过向昀赫手腕拉到身侧,嫌弃道:“慢吞吞属乌龟的?”
向昀赫一颗心跟荡秋千似的,忽悠一下荡到褚添麒身侧,刚挽上去的袖口此时又掉到手腕处。
这次他直接把袖管撸到小臂以上,形成的褶皱堆积在大臂处,显得他特别壮特有气势。
褚添麒余光瞧换成正眼看,从头到脚打量向昀赫,暗忖,一会儿卖弄优雅一会儿耍帅,这人可真会装。
向昀赫举手投足间的自然动作,在褚添麒眼里成了卖弄。
付钱的时候,褚添麒钱包里掉落一张两寸照,背面朝下向昀赫一脚踩过,雪白的相纸上留下清晰的皮鞋印,波浪花纹底。
“看着点!”褚添麒不乐意眉头紧皱,捡起来又吹又擦,心疼坏了。
向昀赫并未看清照片正面,一张照片能让褚添麒紧张成这样,他好奇问:“女朋友?”
褚添麒小心翼翼放好照片,合上钱包道:“心上人。”
一般男生这么说就代表单相思,换句话讲照片上的人是褚添麒的白月光。
向昀赫笑笑没说话,看不出褚添麒还挺纯情。
两人围在桌子前喝面线糊,聊行业新闻。
“‘航业小报’又报出一个笑话。”褚添麒咽下嘴里食物,继续讲:“华航机长和乘务员在前舱吵架,金卡投诉影响到他心情,让航空公司给说法。”
向昀赫点点头,这件事他有所耳闻:“乘务员操作不规范,关舱门前没按照标准话语请示,引起机长不满。”
各航司规定不同,乘务员和飞行员相应的操作规范也会有差异,有些航空公司在意沟通术语有硬性规定,有些航空公司不会特别要求。
褚添麒放下勺子,透露道:“那是对外交代的漂亮借口,真实情况谁敢跟旅客说。”
向昀赫对业内八卦不感兴趣,低头喝面线糊。
飞行这些年各地美食尝过不少,鲤城叫得出名字的小吃也吃过,过去喝过面线糊不觉怎样,今天细细品尝仿佛发现了新大陆。
可能来对地方了吧,向昀赫这样想又连喝了三勺。
褚添麒不顾向昀赫的沉默,侃侃而谈。
“离谱太离谱了!
这个女乘的现男友是男机长的前男友,两人因为一个男人撕得不可开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