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处偏僻的小山峰,目之所及都是被浊气侵蚀的痕迹。
什么人都没有。
这才是云剑门被灭门之后真正的样子?
姜轻不在,谢折风不在,云舟云尧更是瞧不见踪影。
他们几人先后分开进入云剑门,怕是全都分散了。
此地眼下只有他一人!
他被山石撞得仿若五脏六腑移位,身上也擦破了许多地方,疼得很,可他却松了口气。
幸好。
他赌对了。
他缓缓坐了起来,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灵囊。
他刚才借着姜轻和魔物争斗,先谢折风等人一步主动被吸入幻境,为的就是铤而走险,趁机独自将养魂树精拿在自己手上一会。
养魂树精虽然会照出亡者生前死后,但一个人只能用一次,不论生死。
谢折风随时会找来。
他只要在谢折风找来之前碰过一次,往后再碰,养魂树精不会有反应。
他忍着身上摔出来的擦伤,连外伤灵药都没用,匆忙打开灵囊。
舒缓神魂的气息再度从灵囊中散出。
他拿出了里面的东西。
那是只有成年人手掌宽的小小树枝。
树枝之上没有枝叶,流淌着淡淡金光。
安无雪握上它的那一刻,金光一颤,光芒大盛!
一段回忆猛地涌进他的神魂中。
养魂树精生效,照出了亡者生前死后!
——是他的,还是宿雪的?
须臾之间,他的神识被拽进那些记忆当中。
他看到了荆棘川。
……是他的生前死后。
他看到自己跌跌撞撞地踩在荆棘之上,握着春华剑柄,将长剑刺入荆棘以支撑自己的身体。
他看到那些眼熟的、没见过的、曾经打过交道的……不知多少修士。
还有戚循。
戚循红着眼眶,手中折扇化作长剑,剑锋指向他。
他当时其实已经力竭了。
浊气侵蚀了他的每一寸经脉,天赐的金身玉骨已碎,他浑身都在疼。
可他不知是怎么想的,还挣扎着杀出了重围,回到落月峰山门前时,他浑身鲜血淋漓,已经辨别不出血从何处淌出,又是哪一处伤口在疼。
霜雪中,谢折风立于山门后的长阶之上。
“师弟。”
“我好疼。”
他说。
他的师弟只给了他一句话:“师兄这是——罪、有、应、得。”
安无雪眼前一黑。
记忆停至此处。
那是他生前最后的记忆。
片刻之后,漆黑散去,他依旧看到了落月山门。
……是他的死后。
是他自己都不曾见过的死后。
他看到山门前自己闭上了眼再也没有睁开,谢折风不知去了哪里。
他躺在冰霜之上,身体开始消散。
他生前金身玉骨已碎,死后没了生机支撑,不过片刻便身骨尽消,只剩一地冰寒。
他的魂魄也随之消散,最终只剩最后一缕。
这一缕飘于空中,随风而起,飘了不知多久,渐渐飘回荆棘川。
荆棘川遍生荆棘,灵气稀薄,没有凡人生活在这里,也没有门派在此开宗立业。
一片荒芜之地,他的魂魄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落在那里。
那时安无雪自己早就没有感知了。
他以为这便是他的死后一切。
可养魂树精带出的画面却没有结束。
他看到了谢折风。
他的师弟不用任何灵力护体,面无血色,跌跌撞撞地踏着荆棘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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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陛下说他不可以》
宣庆十九年,太子夭折,金陵风云涌动。
沈拂衣出生边陲,父亲是个宗室里排不上号的闲散王侯。
朝堂哗变与他毫无干系,他只需做个庸庸碌碌的小世子,来日承袭爵位便可。
那日他闲来无事去了江南,遇见一个赶考举子。
举子文质彬彬,风度翩翩,仪表堂堂。
一来二去,小世子和举子两情相悦,谈情说爱了数月。
后来沈拂衣把人甩了,独自一人回了边陲。
世事难料,三年后,沈拂衣袭爵没多久,一纸圣旨突然送来边陲。
传话的太监毕恭毕敬地在沈拂衣耳边说:“陛下,老奴来接您回朝。”
沈拂衣:“你喊谁陛下呢?”
“您啊,”老太监笑眯眯的,“金陵的皇子们死的死,流放的流放,全都没了。宗室往下排,便是您嘞。”
沈拂衣有点绝望:“你们还能再往下排一排不?”
“可以啊,待您殡天,膝下无子,宗室自会再选一个!”
沈拂衣:“……”
-
登基大典前,他从老太监那打探到了几条消息。
其一,他这个皇帝是个傀儡皇帝,每日该吃吃该喝喝,管的闲事越多,死得越快。
其二,先帝驾崩了,皇子们死绝了,丞相楼轻霜大权在握,是他这个傀儡皇帝要巴结的首要对象。
其三,楼丞相虽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大奸臣,但他恩怨分明,除了仇人和负心汉,不招惹他就没事。
沈拂衣:听上去挺容易的,我可以!
然后他在登基大典上看到了他三年前负了的那个小举子。
身边的老太监笑呵呵地介绍道:“陛下,那位就是楼丞相。”
楼轻霜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,转过头来,对他笑了一下。
沈拂衣:我突然就不可以了TA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