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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第 1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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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

顾望舟是在凌晨三点重新到庄园的。

他来势汹汹,连已经休憩的顾夫人顾先生都被惊动。

“望舟不是有事先回去了吗,这是怎么了?”盛夫人拢着睡袍脚步匆匆地就下了楼。

然后就看到趴在地上,一脸青紫的盛黎。

“小黎!”盛夫人快步走到他跟前,伸手去搀扶,“小黎这是怎么了?”

盛黎看清来的人,仿佛一下找到了主心骨,连哭带嚎地抱住了盛夫人的手臂。

“舅妈你救救我……他,他们要把我打死……”

盛枝郁在国外读书的几年,盛夫人就把对儿子的思念之情寄托在这个侄子身上,眼下心都碎了。

“望舟,这,这是怎么回事?”她抱着怀里的人,“小黎还是孩子心性,他是犯了什么错让你这样动怒?”

“如果我没记错,盛黎先生在三个月前已经满22岁了,我不认为这还是可以归功于不懂事的年纪。”顾望舟单手没在西裤的口袋里,居高临下的眼神渗着冷冰,“纵容溺爱不是好事,早点吃教训还有机会改正。”

盛夫人没想到顾望舟做事这么很绝,连忙低头看着盛黎。

盛黎压低了声音:“是那个……野……阮沉。”

盛夫人脸色一顿。

顾望舟从她的表情就直到今晚发生了什么,展出一个阴冷的笑容。

“都说盛夫人热情好客,这么这么重要的晚宴,却连盛家的血脉都可以苛待?”

家丑本就不可外扬,现在还被一个后辈训话,盛先生脸色再也挂不住,沉声开口:“望舟,这毕竟是我们的家事,你大半夜的为了一个……这样身份的人,叨扰长辈,合适吗?”

顾望舟侧过脸:“这样身份?盛先生是觉得自己的儿子上不了台面?”

“让小郁下来。”盛夫人站了起来,嗓音微微发抖。

盛先生脸色不大赞同:“小郁才病好没多久……”

盛夫人抬眸看向顾望舟,眼底还有一丝转圜的希望,可后者只是那副冰冷的高高在上。

“让他下来。”盛夫人身侧的手握成拳,“他以后可是盛家的话事人,他的青梅竹马大半夜来盘问我们,他怎么能缺席?”

盛先生扫了两人一眼,转身上楼。

盛枝郁早就料到会是如此,在盛先生敲门之前就打开了房门。

祁返站在门后,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的月。

“小郁?这么晚了你还没睡?”盛先生有些意外。

“楼下动静这么大,我怎么睡得着。”盛枝郁挽唇笑笑,“所以,是怎么回事?”

盛先生见瞒不下去了,便老实交代今晚“私生子”的事情。

“本来只是安排阮沉来露个脸,毕竟他的身份,圈子里还是有人知道,可是没想到你表弟他这么冲动,闹了点事。”

盛枝郁扫了一眼盛先生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,在心底冷冷一笑。

看来这个没用的男人还不知道,他那个冲动的侄子正把他的小儿子关在这栋宅子里的禁闭室里。

可是他脸上还是摆出了意外和暗淡。

“我下去看看。”盛枝郁动身的时候,余光扫到在房门后的男人。

祁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盯着他,目光深沉,一瞬不瞬。

没有了平时的散漫,一下陌生至极。

盛枝郁不知道他看了多久,敛回自己微微分神的情绪,跟着盛先生下了楼。

他还有任务要做,没时间去想那个人。

这段剧情虽然被提前了,但他的任务内容并没有更改。

白月光是不能一直占着主角攻的,尤其是在事关主角受阮沉的冲突上,盛枝郁永远和顾望舟都是对立的。

盛枝郁拢着外套的袖子,一脸惺忪茫然地看着楼下的众人:“黎表弟这么伤成这样?阿舟,这是怎么回事?”

顾望舟还没开口,盛黎现爬到盛枝郁脚边。

“盛表哥,今晚是你的重要日子,可是阮沉那个野……私生子回来了,他不仅不安分,还偏偏往大厅赶,我怕他给你添麻烦,就稍微训了他两下……结果他闹脾气跑了,顾先生就找我要人来了。”

盛黎这人身无长处,但唯一擅长的就是颠倒黑白,再加上他五官一挤,眼泪一掉,说得就跟真的一样。

顾望舟扫过他拙劣的表演,冷冷地抬眸。

他也曾经想过,盛枝郁会不会相信这个谎话连篇的表弟……也许是茫然,也许是不解,他都可以慢慢解释。

但顾望舟唯独没料到,盛枝郁的脸上是平静。

无论盛黎是编造阮沉的言行,还是展示自己的伤口,盛枝郁表面关心,但眼底没有丝毫情绪波动。

……像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。

顾望舟忽然感觉心中念想多年的白月光一下蒙上了一层陌生的雾。

盛枝郁确实无法熟练地对这种恶劣的炮灰展现出怜悯和担忧来。

盛黎的谎前后矛盾,一会儿说只是在前厅见了一面,一会儿又说看到阮沉自己在停车场游荡,他几次想帮忙开口圆场,这人又哼哼唧唧地一通哭诉。

蠢货。

盛枝郁等他终于闭嘴,这才抬眸看向顾望舟:“阿舟,邀请名单我没有过目,也许有些疏漏,但事情我已经知道了,我会让人去找的。”

顾望舟平静地看向他,没有刚刚和盛氏夫妇说话的不客气,但也没有平时的温和:“小郁,我今晚来,并不是为了通知谁。”

盛枝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说:“你是不信,我会帮你找阮沉吗?”

顾望舟没有说话,深瞳如墨,让人辨不清他所思所想。

但盛枝郁却一清二楚。

顾望舟就是这样的性格,他只忠于自己,即便早上还因为情人扣和白月光更进一步,但晚上自己的掌中雀丢了,他也能把脸甩给白月光看。

这也是阮沉一次次心如死灰时,又被吊着一口气拽回去的原因。

盛枝郁笑了下,嗓音微哑:“虽然阮沉先生和我在名义上并不和谐,但他到底是留着盛家血的人,我不至于在事关生命的时候拎不清。”

顾望舟的声音冷冰冰:“既然知道事关生命,那就让我找。”

这是彻底下了白月光的面子。

盛枝郁薄唇抿起,再好的修养也让他无法在这个时候笑出来。

“你为什么不信我?还是说……阮沉对你来说,那么重要?”

顾望舟沉默下来,无声地和白月光对峙。

盛枝郁往前半步,抬手轻轻拽住了他的袖子,声音放低:“……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。”

这是示弱,请求。

然而,顾望舟却抬手甩开了他的指尖。

盛氏夫妇都嗅到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,唯有盛黎跟个瞎子一样,他忍着疼站了起来,一副维护盛枝郁的样子:“因为小郁你在国外不知道,阮沉那家伙仗着自己长得三分像你,勾引了顾先生!”

他的话虽然是冲着顾望舟去的,但到底是不敢得罪他,措辞上还是把责任推脱给了阮沉。

盛枝郁脸色一白,视线顿时有三分恍惚。

他转眸看向一言不发的顾望舟,轻声道:“阿舟,你和阮沉在一起了?”

按照原剧情,顾望舟并没有承认,因为他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失去白月光,但又不能松手。

所以是直接越过了盛枝郁,进庄园找人。

可眼下,顾望舟却只是凝着盛枝郁。

如剔刀般的眼神村村沿着他的轮廓,似乎想剥离皮肉,观测到更深层的东西。

客厅内一片死寂之时,顾望舟徐徐开腔:“是。”

“我和阮沉在一起了。”

“在你离开的这些年。”

他的承认一句比一句沉,也一句比一句冷。

盛夫人先反应过来,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:“望舟你不是约好了要等小郁回来吗,怎么……”

“你看!”盛黎快要跳起来,“我就说是阮沉那个野种不安好心,他本来就有个榜样的妈,他自己又会知道什么廉耻……”

盛黎骂了一半,就被顾望舟的手下扭着肩膀押在了地上。

顾望舟掠过了这些个无关人等,径直走到盛枝郁跟前,似乎对他此刻的难过视若无睹。

他抬起盛枝郁的下巴,刻薄地分析着他脸上的表情。

有迟来的悲伤,失望,也有苦涩,酸楚。

丰富,正确。

但顾望舟却是越看越清楚——这些都像是精心准备好的,就为了现在这一刻。

明明承认了背叛的是他,可是他却更鲜明地感觉到……现在的盛枝郁,情绪比他淡。

顾望舟忽然笑了下:“怎么,你不失望吗?”

“……放开盛黎。”盛枝郁垂下眼,冷声说道。

顾望舟无动于衷。

盛枝郁大步走到他的手下跟前,用力拽住了他的手腕:“放开!”

顾望舟的人从来忠心,即便面对盛枝郁也毫不退让。

盛夫人气的声音都哽咽了:“小郁手还有伤!你别动他!”

顾望舟回头看到盛枝郁掌心蔓延的红,那点微末的心疼被扭曲的猩红色覆盖,他像是着了某种迷,安静地看着盛枝郁的掌心渗血。

直到半掌血红,他才前按住了盛枝郁的肩膀,示意手下松手。

盛黎滚到一边。

盛枝郁则垂着通红的眼,挣开了顾望舟的手。

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,顾望舟顿了片刻,将手抽了回去,然后再扫了盛氏夫妇一眼。

“打扰了,给我搜。”

盛枝郁冷笑了一下:“怎么,顾先生不仅一意孤行,还打算把盛家的脸面也掷在地上踩吗?”

顾望舟视线垂了些,再道:“除了几位的房间,其他地方,一处不落。”

半个小时后,昏迷在禁闭室里的阮沉被抬了出来。

顾望舟一步上前,用自己的外套将人搂住,随后抱了起来。

盛枝郁忽然明白,即便像顾望舟这样的人,对喜欢而不自知,和自认为喜欢的人也是有差别的。

白天顾望舟对他的所有亲密都像蝮蛇嘶吐蛇信,而对阮沉……即便他装得很冷,但温柔却还是渗透到细节中。

偏爱从来都提现在区别对待中。

转身出门的时候,盛枝郁拦在门前。

他的脸色被冬夜沁得冰凉,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到的语调:“顾望舟,你把他带走了,那我算什么?”

顾望舟冷如冰萃的瞳看了他一眼,没有说话,抱着阮沉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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